第38节 (第3/3页)
。”郗归拉住谢瑾的袖子,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你是江左的执政之臣,理应对百姓负责。淮北流民和江南百姓一样是江左的子民,安置他们是你的责任。无论是为了江左的未来,还是为了流民们的生计,你都不能够放任世家强买淮北流民为部曲。” “我知道了。”谢瑾叹了口气,“圣人前些日子诏发三州人丁,想要募集前些年由淮北迁往淮南的流民补充兵员,可响应者却只有寥寥数家。于是又下令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以及中州良民‘遭难为僮客者’以充军役,却仍为世族所阻。大敌当前,圣人也明白兵员的要紧之处,我会与那些世家好生沟通。僮客之事尚可容后再谈,但此次南渡的淮北流民,我必会将他们一人不落地送到京口。” “你心中有数就好。”郗归揉了揉额角,“我知晓人人都要捍卫自己的利益,可覆巢之下安得完卵?那些世家都经过了数代传承,怎的竟还如此鼠目寸光?江北战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留着那么多部曲又能有何用?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他们未必是不懂,不过是都等着别人出力,不想自家先出这个头罢了。”谢瑾语气平静地答道。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他早已习惯,却无法奈何。 “呵。”郗归冷笑道,“既不想出人,又不想出头,只盼着躲在后面安享太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第71章 北征 谢瑾的神色依旧没有太多波动:“江左数年积弊, 非三年五载可清除。” “你是习惯了,可我却不习惯!我永远都不会习惯这样的怪相!”郗归用力挥动衣袖,躲开了谢瑾的触碰。 她后退几步,盯着谢瑾, 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说一遍, 江左这个畸形的朝堂, 根本就是个怪胎。你总想着徐徐图之,可世家却如恶疮般一刻不停地膨胀。恶疾不除, 江左迟早灰飞烟灭。” 谢瑾隐忍地闭了闭眼。 郗归毫不留情地开口:“不要想着提振王权, 司马氏永远不会是你的明君。当年元帝亲手种下了‘王与马共天下’的恶疮, 司马氏与世家,原本就是共生的——要死,只能一起死。” “不要说了。”谢瑾低声喝道。 郗归回到几案旁, 一边把玩茶盏, 一边挑眉问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你何必如此?”谢瑾不明白, 郗归与郗岑为何总是这样激进。 “时势使然,不是我想这么做, 而是我们只能如此。你清醒一点, 玉郎。”郗归不疾不徐地说道, 带着一种不甚在意的漠然。 她有时会觉得,谢瑾的迟疑令人失望着急,但有时又觉得,背叛阶级原也不是一件小事,他的犹疑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让自己平静下来:“玉郎,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是不是因为你也是世家之中的一员呢?陈郡谢氏付出了数十年的努力,才成了江左炙手可热的世家。谢氏如今的地位是你一手促成,饱含着你家三代人的努力,你不忍心毁掉它。你可以心甘情愿地让谢家退一射之地,却不希望在好不容易夺魁之后,眼睁睁看着与之相关的所有荣誉,都变成耻辱。” “是吗?”谢瑾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开口说道:“坦白讲,我也不知道。可是阿回,世家多年积累,司马氏数代经营,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你不要低估他们。” “我没有低估,也从未妄想摧毁所有世家。”郗归冷静地说道,“但事实就是,无论是圣人还是世家,他们都没有兵权。就连你,玉郎,你掌控朝政,却仍旧无法摆脱没有兵权这个最大的弱点。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用兵权来让他们臣服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这样信奉真理。相信我,那些软弱的求利者,更惧怕力量。”郗归看向谢瑾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她站起身来,目光随着窗外振翅而飞的幼鸟移动。 “你总是问我和阿兄为什么如此激进?”郗归转过身来,因为背光的缘故,面目隐藏在黑暗之中,“因为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1。江左如今的情势,是容不下‘治天下不如安天下,安天下不如与天下安2’的施政之策的。” 两日后,朝堂上仍在拉锯,郗归则在渡口与谢瑾告别,登上了前往京口的渡船。 时隔两月之后,她终于再次回到了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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