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第1/3页)
可郗归却不赞同这个观点。 她更喜欢的一句是,“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3 人并非祥瑞,正是因为天下无道,所以才更需要为之谋划,为之奋斗。 如若人人都选择避世,这世间又安能有可避之所? 不过,接舆的这段歌辞,若是断章用到司马氏身上,倒是合适得很。 毕竟,司马氏的德衰有目共睹,不是吗? 想到这里,郗归笑着看向窗外的夕阳:“在一个日渐倾颓、无可救药的王朝中,出现几个瞧不起这腐朽世界的狂人,又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房间中,终于响起了谢瑾的声音。 “可是阿回,作为江左的执政之臣,我没有理由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一步、毫不知止地蚕食原本属于台城的权力。” 谢瑾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便会不得不成为敌人。 他甚至第一次开始盼望,盼望南北之间的大战快些开始。 盼望大战之后,江左取得缓息的余地,不必再时时担心来自北方胡族的威胁。 盼望着台城于北府之间终于拉开决战的帷幕,而他也再不必为了维持战前的稳定,而站在郗归的对立面上。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谈话,谢瑾知道,郗归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可他还是因为自己要帮台城来谈条件而感到难过。 他们原本该是这世上的一对普通夫妻,他愿意追随她的行动,愿意臣服于她的美丽灵魂,可他们偏偏如同他与郗岑那般,站在了两个阵营。 郗归早就预料到谢瑾会有这般站在司马氏立场上的说辞,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但她还是讥诮地反问了一句:“可江左立国以来,这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不是一直都在蚕食侵吞原本属于台城的权力吗?” “我甚至根本没有直接从司马氏手中直接抢过任何东西,只是从那些世家大族里手里,拿走了一些原本便并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罢了。” “与那些世家大族相比,我甚至更加无私,更加正义,能够抛却那些为了个人利益、奢靡享乐、家族权势而产生的门户私计,一心为公地把一切收益都投到江左的御胡大计上。” “这些东西在我手里,能够发挥比原本更大的作用。” 谢瑾不是不明白这些,他知道郗归比世家、比圣人更加在乎百姓、江山和社稷。 可朝堂舆论却不容她以这样的方式,一步步夺走原本属于皇帝的权力。 谢瑾知道,郗归这些话并非解释,而是嘲讽。 是他选择暂时站在司马氏这一边,他理应承担这嘲讽。 但他还是想为自己稍稍分辩几句:“可是阿回,你我都很明白,这从司马氏手中分出去的一半皇权,可以零零散散地落在几个世家手上,甚至可以由其中一个世家独占七分,可却绝对不能九成九地掌握在一个人手上。” “若真到了那样的地步,那这江左的皇位,究竟是该由谁来坐呢?你我都清楚,眼下并不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好时机,我们必须首先战胜北秦,消除来自江北的危险。” “谁说筹备御胡,便不能与收拢三吴同时进行呢?”郗归计划得很明白,“我向台城承诺,凡分田入籍之人,今年所缴的二成田税中,会有三分之一被送到台城,献给当今圣人。” “这——”谢瑾瞪大了眼睛,“献给圣人,而不是度支尚书?” “正是。”郗归轻轻颔首,“三吴所有田地,我都会登记造册,一笔笔地记明收成,分毫不落地按照约定的数额向圣人报送税粮,绝不会出现像三吴世族那般隐瞒户口和田地,故意逃避税粮的现象。” 她悠悠地说道:“至于圣人要怎么处理这笔税粮,又要分拨多少给度支尚书,那便与我无关了。” 谢瑾甚至来不及为郗归这种不啻于挑拨圣人与官员关系的行为感到震惊,便先急着问道:“眼下已是四月,吴地三郡的插秧还没有完全结束,不知能不能赶上今年的农时。如果三吴农事出了差错,明年势必会减产不少。你本就减免了不少税额,如果再分出三分之一给圣人,北府军明年的粮米又要何以为继?” 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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