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第3/3页)
的嗅觉。 她清醒地感受到,周遭充满了浓烈的血腥气,甚至还有不少苍蝇在嗡嗡作响。 六月的酷热加剧了死亡的气息,焦味伴随着恶臭,在空气中密密地织出一种惨烈的味道。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偏西的天幕上,司马恒觉得自己有些中暑——如若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午后的日光,竟是夕阳一般的血色呢? 号声越来越近,司马恒扶着护卫的胳膊,一步步地向前,踉跄着登上了那座于昨夜临时搭就的用来观察敌情的木质瞭望台。 她看到郡城北边,一群器宇轩昂的将士,正如狂风一般地,冲着内城席卷而来。 她看到一群群乱军,正慌张地东窜西逃;几个肤色白净的孱弱之人,正被簇拥着逃向西边。 她看到就在靠近府衙的地方,一群浑身是血的将士,正一步步地走近。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一声又一声“高将军”传来,宋和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怯意。 直到一双鞋停在了自己面前,他才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高权那张沾了血污的脸,颤着声音问道:“伤亡如何?” “伤亡如何?”高权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泪意,喉咙里发出了极难形容的呜咽声,“十不余三。” 他说:“城外两千将士,如今还站着的,只怕连五百都没有了。” “怎会如此?!”即便早有预料,宋和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高权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限的痛苦与悔意。 一滴泪从他脏污的面颊滑落,透露出此刻内心的脆弱。 一个三十来岁的粗犷大汉,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当着众人之面嚎啕大哭。 一夜的拼杀没有令他流泪,直到此刻,直到穿越重重的乱军,确认己方取得险胜之后,他才能够真正放任自己,为死去的兄弟们痛苦流涕。 高权的泪水感染了周遭无数的将士,也遥遥地哭到了郗归的心里去。 郗归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凌晨抵达吴兴的。 就算人人都劝她慎重,可快船还是随着江风,飞也似地划向了三吴。 即便如此,她心中也十分明白,自己的到来并不会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等她抵达吴兴之时,最惨烈的时刻定然已经过去,她无法挽回那些必定会牺牲在这场动乱之中的无辜将士。 果然,船才刚到渡口,郗归甚至还未出舱,便有将士送上了郗途关于前夜吴兴之乱的表文。 郗归在牛车上看完了那封长长的表文,于城外北府军的营地之中,首先接见了高权。 就算心中对高权的状态早有预料,郗归也没有想到,再见面时,高权鬓间竟已生了白发。 这是郗岑留下的那支人手之中,难得的以机变著称的部将,向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可此时此刻,这位年过而立的将军,纵使身形依旧挺直,神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 营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郗归站在靠内的地方,与门边的高权遥遥相望。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可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哀责。 高权听到她在阴影中说道:“北府军成立的这一年多以来,堪称从无败绩。北秦的骑兵那样骁勇,不知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可北府军却在江北屡战屡胜;孙志叛军声势浩大,席卷三吴,可一遇到北府军,便不得不挥师东退。” “唯有吴兴,唯有吴兴。”郗归深吸一口气,无比沉痛地说道,“三千将士,数百乡勇,一场战役之后,活下来的人数,竟不足三分之一。” 她目光沉沉,声音却放得很轻,仿佛真的只是发出一个疑问,而并非责备:“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第139章 偏私 高权悲痛地闭了闭眼,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声音都未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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